《那一年 》（3）

後海的落湯雞

       夏末初秋，盡管已是雨季但那一年的陰雨天氣卻來得甚是頻繁，就連平日難得使用雨具的我們在那一晚也只得乖乖的撐起各自的傘。雨勢很大，暴雨與秋風的交加使得雨滴重重地打在傘上，也重重的打在我們的側身上，它們的“狂躁”不容我們此時忽略它們的到訪。前面是一條黑壓壓的岸邊常道，在如此漆黑的夜裡昏暗的路燈以及幾戶平房窗口散發出的略帶檸檬黃色的燈光成為了我們心中的“燈塔”也變成了我們的“路標”。 

我：這後海晚上跟白天的完全不一樣啊，不會走錯了吧？ 

她：咱們應該不會走錯的，這不一直沿著湖走呢麼

我：後海有湖，但有湖的地方可不一定是後海，這條湖我記得挺長的，咱們沒從荷花市場的正門進，這近道超得有點邪乎啊

她：好像不太對，咱們別往前走了

 我們頓時停駐在一個路燈旁相互對視，我看著手中的表，時間是20：50 

我：時間不早了，你分得出東南西北嗎，現在？ 

她：我白天都分不出來⋯ 

我：白天只要不是中午，給個太陽我還能找到東，關鍵這是晚上外加下雨連月亮都找不出來。這麼黑的天就地轉兩圈暈的連左右能分出來都困難。遠是原路返回吧，剛才還能看見幾個人，現在路上除了咱倆還是咱倆，想問路都找不到人。 

她：行，按原路走吧，今晚最晚11點前要回學校，要不這麼晚回家沒法交代

我：咱們抓緊時間原路返回，要不深夜回學校路過頤和園那個鬼園子，咱可跑不過會飄沒腿的啊～ 

她：oh，no⋯ 

兩個人，兩把傘。我們之間的距離一會漸遠一會漸近，腳下趟著雨水，為了莊膽量我們會唱出沒有音調但卻自己很滿意的歌⋯ 

她：這首你唱的比較準確，換一首吧，就是那首！上次把我們笑的睡不著覺的那首！ 

我：哎呀，哪首啊？真是的，人家每次都是很用心唱的，哪有跑掉的

她：沒說跑掉兒，就是特像唱戲的那首，你的調真不好學出來

我：哈哈，那是！實力⋯⋯ 

在這樣漆黑的雨夜中卻呈現出兩個莫名開心的“落湯雞”，的確挺難得的⋯⋯隨著我們漸遠的身影，我們的聲音也漸漸消失在雨聲中⋯⋯ 

 （40分鐘左右過後）空蕩蕩的巴士裡，濕漉漉的兩個人近乎疲憊地坐在巴士尾部的最後一排，在我們的視覺範圍內：麻木的售票員用一隻手拖著他那肥碩的腮部，疲憊地倚坐在售票台處；屈指可數的乘客們零星地坐在他們感覺最為滿意的位置上，除了已睡的其餘幾位乘客便習慣地看著車窗外的雨夜；車窗外的一切都浸透在雨滴滑成線的痕跡裡，很難看清我們所處的具體位置，唯有臨街的燈光猶如繁星般散落在一道道雨痕中；車門有規律地開起、關閉，再開起、再關閉，每次打開時都呈現出黑洞洞的矩形。下一站是哪裡？我們並不在乎，因為我們知道這趟車我們要坐到終點站。之前的幾站我們看慣了眼前黑洞洞的矩形、窗外餛飩的“星點”以及沈浸在麻木氛圍中的車廂，伴隨著疲憊感的我們索性仰起頭全身放鬆地倚靠在寬敞的椅背上，突然感覺霎時舒服。 

  為什麼冒雨去後海？其實更多時候是沒有“為什麼”的，只是一個突然想去看後海荷花池中荷花燈的念頭，又是一個可控的自由機會，那麼為何不去呢？下雨又如何？正所謂心中有念頭便無可阻擋、無可畏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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