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寫了一篇叫"張漢明進化圖"的網誌,得到了其中一位朋友乜都睇的回應,她正是其中一個四次都購票入場觀賞的觀眾.她把我四次演出的場刊都找來了,並把創作人的話原文紀錄下來.
看到這四段我分別在不同時期寫的文字,實是一個活生生的紀錄.
重看這些文字,是提醒,也是懷緬.
大膽的把她的網誌原文轉載如下:
「看到Kearen 寫張漢明進化圖 (見引用網誌),心感幸運看過不同cast 的張漢明之餘,突然心血來潮,想把過往四次《29+1》 的場刊找出來看一遍,竟然又不費吹灰之力,給我在同一個袋內找到─大家有所不知,我不從不會丟掉場刊,家中的場刊單張多得很,要找某一齣戲有時是很費功夫的。
言歸正傳。本想找到場刊再寫一些甚麼的,但細看了幾本場刊一遍,覺得還是 Kearen自己說的話來得吸引,就把幾本場刊的東西抄一抄吧。
《29+1》 首演於 2005年5月4日8pm (至5月7日),在藝穗會O2劇院,演張漢明的是林澤群和黃龍斌,林若君男友由錢佑飾演。
Kearen在咭紙印製的場刊寫了以下說話 (是真的手寫):
30歲了,大了。
也沒甚麼大不了。
只是,感觸真的特別多。
生命,死亡,關係,信念,理想...
統統交纏在一起。
第一次徹頭徹尾的創作。
過程高低起伏。
生活與劇場的不斷交錯...
一直在走著,在找著。
希望慢慢領會,慢慢明白。
再多的文字也無法說明29+1對我的重要。
只有衷心謝謝你為我作了見證。
《29+1 2次方》在2006年5月18日至28日,在香港藝術中心麥高利小劇場上演,演張漢明的仍是林澤群和黃龍斌,林若君男友則除了錢佑還有黃振輝飾演。
這次開始場刊裡有了分場表,手寫字變了打字,精益求精。
Kearen在場刊裡創作人的話:
很多人走來問我這次重演跟上次有甚麼不同,我一直答不上來。
重演排練的第一天,我在日記上寫下了這樣的話:
踏著猶疑的步伐,終來到了灣仔這棟大廈。心裡嘀咕著...有點害怕,有點緊張...十一樓。電梯的門徐徐打開。我,即將再次獨自一人對著空盪蕩的排練室...去年在這個空間,要處理的事情實在太多了。一個人坐在那幅佔據了整個排練室的鏡子前,看著窗外繁忙的都市,由日光過渡到華燈初上...偶爾傳來隱約的車聲...要在枯乾的軀殼中榨壓出點點創作的汁液,要把疲累的細胞都逼迫躍動起來,間歇性的嚴重胃痛...流過了多少空洞和無助的眼淚...
重新排演這個戲,可說是對自己的一種殘酷。
這些日子,我翻開一件一件的舊物,重聽一首一首的舊歌,感覺雖然仍是那麼七零八落,但我珍惜在這劇場裡體驗與發現的一切─時間不會停下,過去即使無法重來,所有精彩的回憶,是任何人也拿不掉的。
謝謝上一次及這一次參與製作的每一個朋友,和我共同經歷了這可堪回味的一年。得到你們的寵愛和無條件的支持,我太過幸福了。還有,我最親愛的林若君和黃天樂,是你倆讓我看到最赤裸的自己,也是你們在我身上發生的微妙反應讓我知道你們確實存在過。
今天,我終於發現,這次重演所不同的正是我內心擁有的一份冷靜和從容。
時間,從來不會因為誰而停下來。
是時候放低,勇敢繼續走了。
走吧,走吧。
《29+1 3次方》在2006年8月18日至21日,在香港藝術中心壽臣劇院上演,演張漢明的仍是林澤群和黃龍斌,林若君男友則只有黃振輝飾演。
這次場刊裡沒有了分場表,但竟然連日期地點場次也無,哈。
Kearen在場刊裡創作人的話:
家中有個小盆栽,一直沒有打理。某天晚上,消極悵惘的一剎,竟給我看到這棵以為快要枯萎的植物開花。我心頭一顫,為著它掙扎出來的美而感動。
家裡有一條小狗。頑皮的時候,她把我的鞋子都咬破了。然後,當我工作至極累不堪,她輕輕的把頭伏在我的腿上,尾巴含蓄的在擺動著,那一刻,她是我的全世界。(a bit sad when reading this part)
生命的觸動原來可以如斯簡單。
關於三次方公演,本來只是一個忽然的奇想;奇想來自二次方之後,每一個訴說你們故事的電郵。我沒能逐一回覆,但我感覺到一股力量,忽然而來的一種使命,讓我想到,這個戲,可以給更多的人去看。
一定會有甚麼東西把生命延續,也總有些東西把生命滋養。無論是一棵花,一條狗,一個故事,總有他所帶來未可知的力量。儘管,對於世界,對於生命,我仍然有很多提問。至少,我仍有尋找答案的勇氣和魄力。
想通了。即使老土,活著多好。
繼續,仍是繼續.......走吧,走吧。
《29+1 4次方》在2008年2月29日至3月8日,在香港藝術中心壽臣劇院上演,演張漢明的變了林澤群和翟凱泰,林若君男友則是黃振輝飾演。
這次場刊印了音樂名單,紙質也更好,還多了個網址。一次比一次進步,一次比一次長大。
Kearen在場刊裡創作人的話:
兩個月前,姑媽去世,在喪禮上,對我來說,最感動一刻,是她的好友張姨的到來。
姑媽和張姨,二人交情超過六十年,從青春時一起去派對,到年老時一起搓麻雀,直至姑媽因病行動不便,張姨也因白內障而長留在家,一對好友見面漸少。
姑媽在醫院的時候,張姨竟然斗膽一個人「盲中中」的從紅磡坐巴士到觀塘,再轉小巴到醫院探病。基本上,她是靠「手」去摸,靠「口」去問而找到路的。
我一直以為,姑媽的離去,對她的打擊會是最大,也猜想她可能會哭。
靈堂內醫好了眼疾的張姨慢慢走到姑媽旁邊,淡然的說她的樣子看來不同了,但也總算安詳,然後笑了笑,回到自己的位子上;我自己躲在一角卻不停落淚。
那一刻我突然理解到,每個人的情感表達,並非其他人可以明瞭。
一個比我年長五十年的人,看生命,看死亡,看離開,也不一定等於我的看法。
一方面我仰慕她的坦然和從容,另一方面我卻知道這一刻自己對生命的觸動和敏感,正正是這刻最真實的自己,如果這是我的創作的根源,我要把握;如果這些感覺將成為我某個人生段落,我更要珍惜。
火爐旁,我問張姨,她今年幾歲,她一臉認真的說:「我嘛,四十幾"對"。嘻嘻...」
《29+1》跟很多作品都不同,她看似有特定的時間性,的確有一種可一不可再的感覺。然而,四次的公演,從籌備,排練到演出,台上台下的參與者亦一直在成長。演出的每一個微調,正見證著時間的流逝,也是當天這個作品誕生最好的原因。
生命死亡,歡樂悲傷,這些事情一直沒有離開我們。
只是,我們每一天都會比昨天明白更多。
從三十歲到八十歲,總有一天,可以笑看人生。」
老實說,我已經遺失了首演的場刊,有誰有多一份?可以給我嗎?
乜都睇,謝謝你.有你如此用心感受自己的心血,好像得到了一個知己.
如果一,然後二,忽然三,竟然四,還有五...
我會承諾自己,每次,我都會用心的寫.用心的分享.
期望你們繼續用心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