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论 令人不寒而栗的孕妇 ●看《圣荷西谋杀案》

评论 令人不寒而栗的孕妇 ●看《圣荷西谋杀案》

（2011-04-05）

● 文：刘俊葳/ssi/slice/imugroup01.shtml

（Photo courtesy of The Esplanade Co Ltd 滨海艺术中心）

　　“人的确不须计较身份与地位，但是人不可以失去身份地位的尊严。一旦失去了，人的存在价值亦随之消失”　　《圣荷西谋杀案》是个编导演表现甚佳的原创作品。在香港艺术节中第三度重演已是一项创举。这次有幸让新加坡观众观赏到这部在近期香港原创剧中的经典更是难得。庄梅岩更凭此剧第四度获颁香港舞台剧奖最佳剧本奖，编剧功力不容忽视!■“谋杀”在剧中只是隐喻　　这部舞台剧在香港上演时被标签为“悬疑心理剧”，背景设在阳光明媚风平浪静的美国圣荷西，讲述一对香港夫妇Tang（邓伟杰饰）和Ling（刘雅丽饰）移民到美国，想过平静生活，却因Ling儿时好友Sammy（彭秀慧饰）到访，诱发了占有欲、妒嫉、猜疑，情绪起伏，以致三人互揭底牌，暴露了各自最隐私、最黑暗的一面!　　许多“悬疑心理剧”如阿加莎克里斯蒂(Agatha Christie)的许多著作都以描绘人性最深暗的一面为基调，但此剧却也带出一些其他课题和层次。如异乡人的“埋堆”及无助感，不同政治观点、中年夫妻的婚姻困局及中产阶级的隐忧等。　　对笔者而言，“谋杀”在此剧中或许只是一种隐喻，目的在探讨人在面对真相后，在保护自己的底线同时，如何“谋杀”自己或对方，借以在牺牲与生存中寻求一个平衡点!　　有些人以子女去维系关系，有些人则以“经济效益”来评估一段感情。如果一段关系需要有点“什么”才可以维系，那么到最后，爱，是否还存在？或者，我们是否为了生存，就必须牺牲其他的人、事、物？　　感情中最伤感的是后期Tang和ling的冷淡关系。一个曾经爱过的人，忽然离你很远，咫尺之隔，却是天涯。曾经轰轰烈烈，曾经千回百转，曾经沾沾自喜，曾经柔肠寸断，到了最后，最悲哀的生存之道竟然是悄无声息！总是揪着揪着地，尽量不让悔恨或遗憾陪度日子。这一切，似乎隐喻地点出了步入中年的危机感。　　值得一提的是，剧中有一场“两岸三地”的人同在屋檐下讨论尊严和身份问题，表面上看来编剧庄梅岩只想带出中、港、台人因生活背景不同，对“身份”问题存有不同价值观。例如大陆暴发户的“人脉关系”，台湾人对身份的执著及香港人在夹缝中求生的韧性。到了最后才发现，这段对话与主角的处境大有关联，也是整部戏要探讨的主旨。

平淡生活暗藏杀机

　　导演李镇洲是香港硕果仅存的演、编、导全方位的舞台工作者，笔者有幸在留港期间观赏过李氏诠释的《棺材太大洞太小》，对他在舞台上的魅力留下深刻印象。这次在他精心执导、处理下，让角色流畅地随剧情的揭开、铺设，流露人性内在最阴暗一面，令观众情绪有如坐过山车般，大起大落。　　剧一开场时导演就以“静”来埋线。暗喻平淡日常生活中暗藏杀机。渐渐地，他让表面的一切美好走入邪恶，揭发平静和谐生活里隐藏着一些不为人知、不可告人又让人不寒而栗的秘密事件。《圣荷西谋杀案》拥有一组难得凑在一起，有相当历练的演员。先提叶进（饰演中国富商Patrick），笔者之前在香港有幸与这位老戏骨同台演出剧场空间的《纽伦布大审判》，对这位香港前辈相当敬佩。当时饰演法官之一的他，身体动作局限在一张审判桌后面，光靠语言、声音就吸引了观众视线。这回他将一个财大气粗、爱指使他人做事的中国暴发户诠释得入木三分，功力不减。■错过的一切无法找回　　三位主要演员的专业演出也应记上一功。饰演Tang的邓伟杰是难得能将身体和语言融汇一体，领悟性相当高的性格演员。这种特质在亚洲是少有的。这回邓氏将一个长期受压抑、被禁锢的人的心理细腻流畅地展现在观众眼前，使一个不能再做回自己的“Tang”成了有血有肉的人物!　　饰演Sammy的彭秀慧也将一个向以开玩笑来掩饰不安情绪的香港女子角色诠释得不造作，可圈可点。　　演员中刘雅丽是本地观众最熟悉的香港演员之一，因此要甩掉“明星特质”绝对是一大挑战！然而刘雅丽绝对不是一盏省油的灯。她并没有落俗套地演绎大腹便便的小心翼翼，取而代之的是个步伐敏捷，内在暗涌澎湃深不可测的孕妇，使人对孕妇是弱者的既定印象一扫而空，令人不寒而栗。　　很多时候，现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美好。当现实不按理想的情形发展，事实出现与心愿不统一的情形时，遗憾便产生了。也许生活带走了太多东西，可也留下了片片真情。有过遗憾的人，必定真实地活过，付出过最真的心。　　错过的一切如同错过时光无法找回。有时只是错过一点点就错过很多，成终身遗憾。有时我们本可以好好拥有，却让它悄然溜走了。

      剧中的Tang和Ling毕竟也用了10年来经营这段感情。他们之间的互相猜疑、妒嫉、挖苦，或许是曾经爱得太深了……爱之深，责之切。

     《圣荷西谋杀案》最终让人领悟到：人生没有完美，遗憾和残缺始终都会存在。　　（作者为883 Jia FM高级编导主持兼创意编导／资深舞台剧演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