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與胡說(五十) 《主流?非主流?過時又不必要的標籤!》 http://hk.apple.nextmedia.com/entertainment/art/20151027/19348478
走進那後巷,近乎漆黑一片,只靠幾盞微弱的街燈和大廈後門漏出來的光線照著路。巷子尚算寬敞,只是衛生情況非常一般,主音Soft說前天才看到兩隻蟑螂在交配。這就是樂隊「雞蛋蒸肉餅」幾位女成員每晚要走過才能抵達band房的工廈後巷。
搬來一年多,三千多元租來兩百尺的空間,算是區內比較便宜的選擇,只因大廈很舊,衛生狀況欠佳,故平。隔離鄰舍都是其他樂隊,格局幾近劏房,走出電梯立刻聽到各式音樂;左邊Metal,右邊酒廊式獻唱,夾在中間的她們在零隔音環境中倒是能練來任何情況都能專注的好本領。廁所時常沒水,臭到走廊尾是等閒事,沒事盡量少喝水,逼不得已會到樓上友人層數借用。
進駐工廠大廈,似乎是香港獨立樂隊唯一的生存方式。環境的確惡劣,但租不起更好的,在這個不歡迎也不重視音樂的地方想繼續音樂夢,唯有接受。
問「話梅鹿」,在這樣的環境下玩音樂,創作有沒有被限制?會不會羨慕外國樂隊,能在有山有水的地方創作,若是能換個環境,會不會有更好的發揮?小子們心胸倒是挺遼闊,答:「在這種環境有這種環境能孕育出來的創作,這是屬於香港的一種聲音;人不能完全的自由和無束搏,有了一定的限制,做出來的東西反而更有內容和張力。」不是無道理。
幾隊樂隊和獨立音樂人,雞蛋蒸肉餅、話梅鹿、小紅帽、徐嘉浩還有Karmen Cheung,都在努力向成為全職音樂人的目標前進,但儘管心態上是這麼希望,現實還是不太容許。像雞餅的Heihei和Soft,雖已辭去設計師的Full time工,但偶爾還是需要回去兼職一下。徐嘉浩從英國回港,當了幾年幼稚園教師,為了能專心創作,終於把心一橫將工作辭掉;但沒了固定收入,坦言現在是多了另一重憂慮。
Indie band的收入,大多是做做商演,一次演出才幾千元,三四個人瓜分,車馬費才勉強cover到。一般的indie band show,大概有多少觀眾?很難說準,比較好的可以是幾百人,但見過很好的樂隊也會慘淡票房,十幾二十個觀眾,工作人員比觀眾還要多。相比那些音樂造詣不怎麼了得,卻能在紅館輕易賣爆七八場的,這落差還真的諷刺到頂點。
是一種音樂界的貧富懸殊,但這狀況有部份是人為的。
香港人很喜歡分類,很喜歡把音樂分成主流非主流,彷彿不能把你歸入為某一類別,就不知道該用什麼心情去對待你。不只是大眾,就是圈內人,也都有這種慣性。「主流」的歌手,絕不踏足indie界的場地,彷彿有失身份;而indie界別的,又時常自命清高,任何「主流」的東西,就是銅臭,就是「唔型」,會「藐」。這種互相排斥,楚河漢界的心態,正是令兩個界別都不斷萎縮以及不能開拓更新的空間的主要成因。
作為一個什麼流都不入的奇怪類別,我會認為這些標籤在這個時代,既過時又多餘,並且自綁手腳。就以自己為例,主流的認為我太另類,非主流的又覺得我太主流,那我到底是「主流」還是「非主流」?Technically,我也是獨立歌手,但娛樂版會報導我,indie就認定我太商業。處於一個如兩面不是人的狀態,我的選擇是:零理,就試自己想試的。大佬,又不是什麼好時代,主流空間有時比非主流的還要狹窄,還分來分去,會不會太幼稚?
話說回來,會把人種瓜分的如此一清二楚的,好像就只有香港。遠的不說,就說台灣。最主流的樂隊和歌手當中,如蘇打綠、五月天等,許多都是從非主流那裡出來;「非主流」的樂意跟「主流」的合作,唱過小巨蛋的歌手如陳綺真也偶而會回到自己的發源地「女巫店」去演出。主流有的是技術、是群眾,非主流有的是新想法、和天馬行空的創意。
作為處身兩派邊疆的人,我看到的,是兩邊各自有的強處和短處。能融合長短,互補不足,把無謂偏見擦走,我們才有可能找到更健全的生存空間。說到底,大家的出發點並非那麼的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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