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末期病患‧神啊,請給我多一點時間文匯報: http://paper.wenweipo.com/2009/12/22/OT0912220004.htm文:麥曦茵 本來打算小睡一會,睜開眼,卻又已天亮。我昨晚,沒有鍵入半隻字。 在倒數拍攝的日子,我成了一個連睡眠、感冒和發呆都覺得內疚的工作狂熱病患。 可是人啊,本來就是需要睡眠,需要感冒,也需要抽點時間發呆。睡過後,會更清醒;感冒好了,會更珍惜健康;雖然發了呆,不等於腦袋會就此更有內容。但這些都是生活的一部分,在勤勞和怠惰之間的狹縫,多少,需要花點時間發呆。 今天,我在由中環往荃灣的地鐵車廂中,發了一頓很長的呆。我突然想起,在寫完我參與的第一個劇本後,再也沒有任何故事被採納的一段日子。自入行到現在的這幾年裡,有一段短時間,我放棄了寫作,放棄了畫畫,放棄了任何關於創作的事。我到過朋友開的一間咖啡店,當時薪廿二元的臨時工。每天嗅著咖啡香,吃過了店中所有的甜點和芝士餅,認識了午間偷閒的上班族。唯一後悔的是,我在那一個月內,並沒有學會泡一杯,我也覺得好喝的咖啡,因為我本來,就不怎麼喜歡咖啡。我也幫忙朋友當過茶餐廳伙計,雖然打破了杯子,但我學會了聆聽客人的需要,和早餐配搭的千變萬化。我做過廉價的傳單設計,明白客人為什麼喜歡用看起來很抵買的爆炸符號和「雞涼咁大隻字」。(雖然我並不知道,「雞涼」其實有多大,到底和雞公差多遠呢?)我也繼續拿起相機,拍著,由十五歲開始就為別人拍的結婚照,背著二十公斤的相機背包,由天未亮至凌晨,拍下新娘掉了一半的假睫毛,新郎醉酒打架的狼狽事,和別人父母盈在眼眶的淚水。 那段時間,我沒有抽淡薄荷煙;沒有爛醉至掉進路障;沒有張狂地在別人面前流淚;沒有為寫不出一隻字而猛力敲打鍵盤;沒有在睡醒之後,質問自己:「到底他媽的在做什麼?」;沒有創作的日子,並不頹廢,並不沮喪,反而,OK快樂。創作固然快樂,但原來,曾經用心感受生活,何時何地,都能獲得平靜和快樂。 在由中環往荃灣的途中,站在我身旁的,是個高至我腰身的幼稚園高班生,他用美工紙做了枝火箭,我們忙著討論要到火星還是月球,他決定駕駛席由他坐,並允許讓我坐在燃料庫旁的後座,雖然有一點熱,但沒關係,反正現在是冬天;雖然最後火星和月球都沒去成,他在長沙灣,隨著泰籍女傭的命令,依依不捨地下了車。 曾經有誰告訴我,我們不需要太在乎結果,重要的是生命的過程。有時候覺得,執著和時間競賽的人,是傻瓜,因為忘了看沿途的好風光。雖然我是傻瓜頭號部隊的一員。 神啊,請給我多一點時間,學會愛惜生活,和沿途遇見的所有人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