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女演员的淫乱史(2)
自从被何正那衣冠禽兽强暴后,我对男人已经麻木了,尤其是在沿海市这样一个物欲横流的社会环境里,我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子要想与命运抗争,无异于鸡蛋碰石头。所以,我对金枝的话倒是有几分认同,也许只有我真正有了所谓的名气与地位,才能够出人头地。因此,当金枝将我留在胡滦阚大师的房间而她借故走开后,我预感到自己又将面临的是什么。果然,金枝刚刚出门,胡滦阚就迫不及待地将门反锁,要我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我麻木地任听他的摆布。他开口问道:“孩子,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年纪了?”我见他没有立刻动手的意思,反倒有点莫名其妙。
胡滦阚一把将我的双手攥住,道:“孩子,你不要怕,我不是你想像的坏人,我不会伤害你的,因为我也曾经有一个像你一样美丽的女儿。”
不知为什么,我的眼泪哗一下流了出来。胡滦阚接着道:“送你来这里的女人是你什么人?”我见胡滦阚的确没有非礼我的举动,便放下心来道:“我叫雅琦,还不满十五岁呢。刚才送我来的那个人是我的养母。”
胡滦阚嚯地一下站起来,颤抖着双手道:“简直禽兽不如,简直禽兽不如!”我不知所措地看着他。胡滦阚又坐下道:“孩子,你得赶紧离开这里。这里虽然经济发达,但同时也是一个藏污纳垢的地方,不适合像你这样年纪的孩子在这里闯荡。”
我还是怯生生地看着他。他道:“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但我以我心爱的女儿名义向你发誓,我现在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接着,这位胡滦阚先生像说天书一样,讲述了他的传奇经历。
胡滦阚1939年出生在沿海一个小渔村,祖宗八代都是安分守己的渔民。1949年国民党撤离大陆时,他家中唯一一条船被蒋军官兵征用,他父亲也被胁迫一同去了台湾。谁知,这一走竟如同黄鹤弃巢,一去不复返。由于当时他家算是村里比较富裕的渔户,解放后被划为富农成份。虽然这样,胡滦阚完全可以像千千万万生活在中国大地上的地主富农家庭一样,老老实实过日子,可是偏偏他有一个跟随国民党逃到台湾的父亲。尽管在大小批斗会上,胡滦阚斩钉截铁地表示与反动的父亲划清界限、一刀两断,站在人民一边,并宣誓,誓死捍卫无产阶级专政、誓死保卫党中央保卫毛主席,誓死与翻身渔民同生共死,彻底改造自己,努力做社会主义新渔民。但是,每来一次政治运动,胡滦阚与他那年迈的母亲都会被揪出来,无休止地接受审查、批斗。随着年龄的增长,胡滦阚将满腔怒火都记在了自己那万恶的父亲身上。他突然有一种冲动,那就是偷渡到台湾,设法将那个令他受尽耻辱的父亲绑架回大陆,像审判最大恶极的地主老财一样,亲手砍下父亲的脑袋,向党和人民表白自己的心迹。
在一个夜黑浪静的晚上,胡滦阚坐上他精心制作的一条木船,怀着对父亲的满腔怒火,在母亲熟睡的床前磕了三个头后,一个人悄悄游离开海岸,拼命地向台湾岛方向划去。可是划行了不到十几海哩,大海突然卷起巨浪,他驾驶的小船随波逐流。要不是胡滦阚从小熟悉水性,驾驭技术高,曾几次险被巨浪吞噬。可是风越刮越大、浪越来越高,一个旋潮,还是将他的小船打翻了。好在他事先穿上了救生衣,又及时抓住了船上的一块浮木,这才获得了一线生机。
第二天早晨,精疲历尽的胡滦阚被恰好途径的南洋某国的一艘货轮意外发现并救起。船长问他国籍,他装听不懂。最后船长摇摇头道:“竟然救了一位聋哑人,真是阿弥陀佛!”就这样,胡滦阚未能如愿去台湾将他那万恶的父亲擒拿归案,自己却进了南洋某国的难民所。当时,许多偷渡客都被通过国际相关组织遣返回原国籍,但是胡滦阚成了一个例外,因为他从装聋作哑中得到经验,在移民局里也是一言不发。其实不是胡滦阚不想回国,祖国还有他年迈的老母亲。但是两个因素促使他将聋哑人进行到底。第一,他觉得从某国到台湾,也许比从祖国大陆到台湾更容易些。第二,他清楚,如果他被遣返回国,很有可能被扣上叛国投敌的大帽子被处决。
胡滦阚的方法果然奏效,不久,他被送到一家强制劳动木场当了一名伐木工。伐木虽然很苦,但一天可以吃到三顿饱饭,月底还能分到少许零用钱。就在这伐木场,他结识了一位江湖老大。此人也是华人,名叫邓见辄,原是赌场的一名老千惯手,被抓后到此劳动改造。因为胡滦阚年轻力壮又肯卖力气,而邓见辄恰恰不胜体力,于是胡滦阚就常常把邓的那份活顺手干了。邓见辄是个江湖人物,自然是义气当头,见胡滦阚忠厚老实,也就有意收胡滦阚为徒。不久,两人秘密设誓,胡滦阚成了邓见辄的收山弟子。很快,胡滦阚不仅掌握了赌场上各种出千捣鬼的伎俩,而且还从邓见辄那里学到许多易经八卦一类的江湖骗术。劳改期满后,胡滦阚与邓见辄一起获得自由,师徒俩重返江湖,着实在某国黑道上风光了几年。
可是,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不久,邓见辄在一次火拼中身亡,胡滦阚也成了对方追杀的对象。走投无路的胡滦阚在朋友的帮助下,逃到香港,凭借多年积攒的小本钱,开始炒起股票来。也许真是风水轮流转,在一次牛市狂潮中,胡滦阚竟发了一笔横财,有了不小的积蓄。这时,一个为他打听他父亲消息的朋友告诉他,他父亲已经在台湾去世。此时,胡滦阚早已忘记了擒拿父亲归案这档子事了。1979年,祖国改革开放刚刚起步,胡滦阚便以爱国华侨回乡投资身份荣归故里。令他伤心的是,他那备受煎熬了一生的老母亲,已经于他还乡的前一年含恨离开人世。而他真正回乡的目的恰恰是想陪伴母亲过几天舒心日子。
胡滦阚成了著名的企业家,市政协委员,融贯东西的学者。可是他的生意却越做越糟糕,海南和广西北海等几个沿海城市房地产热的时候,他以为发大财的机会到了,于是倾囊投入,谁知,大张旗鼓投资建设的几个房地产项目,随着中央整顿经济秩序稳定社会治安政策的出台,盲目建设的房地产这块大泡沫迅速土崩瓦解,烟消云散。胡滦阚走了麦城,成了名副其实的穷光蛋。但是,由于胡滦阚以往的贡献以及他既是“硕士”又是“博士”,更是爱国华侨的种种头衔,虽然在商场失手,但在官场却青云直上,混到了市政协常委的地位,活跃在政治舞台上。可是,政协这官衔毕竟是一个有职无权的闲职,不甘寂寞的胡滦阚,开始施展他师傅传授给他的另一个生存技能,那就是打着科学的幌子,搬出易经这部老古董,开始了他为人预卜前程的伟大事业。
胡滦阚说:“其实,绝大多数人是不可能相信我胡说八道的。但是因为我的地位特殊,他们需要借我的口,表达他们心中的意愿。我呢,也就顺水推舟,往牛粪上猛插花。他们喜欢听什么,我就说什么,其结果自然是两相情愿,一语中的。什么‘特异功能大师!’‘意念大师!’‘周易专家’等等大帽子给我扣了不少,可谓名声远播,就连一些拼命想升官发财的地级、省级部级干部也都前来向我讨取灵丹妙药。其实,我不过是指点他们该向哪位上级领导去行贿,该如何行贿而已。另外,时间常了,我也掌握了哪些领导清廉,哪些领导腐化堕落。所以,经我指点的干部,几乎人人高就。说白了,这不过是狼狈为奸,沆瀣一气的肮脏勾当而已。当然,那些得到好处的买官卖官之徒,也会给予我丰厚的回报!”
胡滦阚道:“孩子,你还小,有些事你还不明白。我所以将这一切告诉你,是因为不想让你受到伤害。你这么单纯,不应该趟那些魔鬼的浑水。我也曾经有一个像你一样大小的女儿,可惜在香港被黑社会绑架后撕了票。从那时起,我就发誓,纵使丧尽天良,也绝不做伤害孩子的事情。对那些贪官污吏我也痛恨,可是为了生存,他们离不开我,我也离不开他们,我已经陷得太深,到了不能自拔的地步。这次‘美在沿海’选美大赛,不过是一场作秀而已,我不知道你养母给了那个白水仁局长什么好处,他特意找到我,让我为你造势,力争将你捧上冠军宝座。而那个电视台的常林林,是个不务正业不学无术的花花公子,凭借他老子的关系登上了台长的宝座。他是想通过选美活动,为自己拈花惹草提供便利,并披上堂皇外衣。这两个家伙各自心怀鬼胎,但是我清楚,他们都对你特别感兴趣。”
我就像傻子一样呆呆听着,胡滦阚道:“我真不理解,我们国家还有许多人没有解决温饱问题,还有许多贫困地区的孩子不能如愿上学读书,他们需要全社会的关心、爱护和帮助,作为地市一级政府的电视台,本应该利用党和人民赋予的神圣使命,以正确的舆论引导人民更好地为同胞姐妹呐喊呼号,可是他们却将人民给予他们的权利,当成了宣泄自己好恶的工具!今天选美,明天选秀,将像你一样年龄的孩子误导为梦想一夜成名暴富的寄生虫,这简直就是祸国殃民,是对子孙后代犯罪!”胡滦阚看看我迷茫的目光,忿忿道:“孩子,赶快回去吧,你应该走进学校好好读书!祖国的未来需要你!”没等他的话说完,我头一晕,倒在地上。
当我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医院的病床上。金枝得到消息后,来看了我一眼后就匆匆离开了。她这么做,一定是想以此讹诈胡滦阚一把。因为她以为胡滦阚会像白水仁一样不会放过我。胡滦阚先生在病床前守候了我一夜。血液化验很快出来了,我患的是贫血症,需要住院治疗观察。金枝再次来到病房时毫不客气地对胡滦阚道:“哎呀,胡委员,我们雅琦向来身体很好,怎么一夜之间就得了这样重的病呢?”
胡滦阚没有与她分辩,反倒安慰她道:“金团长不用着急,孩子有病就应该尽力治疗。”没等胡滦阚话说完,金枝拦截道:“您这大领导说的轻巧,我们小门小户哪有那么多钱。更让人着急的是雅琦连选美比赛也参加不上了!”
胡滦阚道:“治病的钱包在我身上。至于选美的事,孩子年纪还小,以后有的是机会。我正在与省中心医院进行联系,必要时转院治疗。”金枝道:“哎呀,在这里我们都吃上顿没下顿,到省里那得多大开销呀,我们可不敢奢望。”胡滦阚道:“你放心,无论到哪里治疗,费用都由我承担。”
金枝得寸进尺道:“原把希望寄托在选美上,也好有个盼头。如今连平常的演出也不能参加了,以后就只能喝西北风了。我将雅琦拉扯这么大,一点光没沾上,如今倒是沾了一身病,这今后的日子真不知该怎么过。”
金枝说着还挤出了几滴眼泪。胡滦阚何等聪明,道:“金团长不必为以后担忧,我老胡别的不敢吹,钱还是有的。再说这孩子得的不过是普通的贫血症,加以调理,很快就会好的。你合计一下,雅琦不能参加演出你会损失多少钱,我补偿给你就是。”
金枝道:“瞧您说的,那不等于我明着向您要钱了?雅琦是我的台柱子,我是担心,缺少了她,我的整个演出班子会垮掉!”
胡滦阚显然有些不耐烦了,他大声道:“你也不用拐弯抹角,我与这孩子有缘分,她既然是病倒在我的跟前,我就不能不管。你现在就开个价,我给你张支票就是了!”
金枝一点也不难为情地道:“哎呀,那样我们雅琦可是遇到贵人了。您胡委员拔一根汗毛比我们的腰都粗。要不是急着等用钱,我还真不好意思向您开口。现在几个兔崽子一听说雅琦病倒了,个个哭天抹泪闹着要回西北老家,这不是向我发难吗?可是他们跟随我出来快一年了,我总不能让他们空手回去吧?向人伸手要钱,那可不是我金枝的做派!这样吧,如果胡委员肯帮忙,就先借给我五十万,我把他们都打发回家,也好静下心来照顾雅琦,总不能让您整天在医院陪伴她吧!”
胡滦阚显然已经怒不可遏,但是他还是忿忿地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拿出支票,填满金枝索要的数额。金枝恨不得长上翅膀,抢过支票离开了病房。
我已经被泪水模糊了双眼,胡滦阚问:“你感到不舒服吗?”我嘤嘤哭出了声:“伯伯,真对不起!”胡滦阚握住我的手道:“傻孩子,一个人的命比什么都珍贵。最不值钱的东西有时就是钱!你不要胡思乱想,好好养病。只要有伯伯在,今后不会再有人敢欺负你!”
金枝自从拿到支票走后,就没有再来看过我。有人说她回了老家,有人说她去了香港。后来,一起出来的一个小姐妹告诉我,金枝取出胡滦阚给的五十万元巨款后就失踪了,演出团成员没人得到她一分钱。那个小姐妹还告诉我,金枝误以为我得的是败血症,怕受牵连,便对外人说,是胡滦阚给我染上了艾滋病,一切责任当然由胡滦阚负责。到这时我才明白,为什么演出团的姐妹们没有一个人到医院来看我,原来他们是怕传染上艾滋病。其实,这也是金枝怕这些孩子们纠缠她向她要钱,故意编胡话来吓唬人的,目的是借机将他们哄骗回老家。
我成了真正的孤儿。当我的病情好转后,胡滦阚二话没说,将我接回他家里居住。他的女儿被绑匪撕票后,他的夫人忧郁成疾,已于一年前去世。我的到来,令这冷冷清清的家多了少许生气。但是,胡滦阚常常一个人愣神,我想,他一定是因为看见我而想起了他那心爱的女儿。他将他女儿的照片放大好多张,挂在屋里能够看得见的每一个角落。
初次见这些照片时,我真是很吃惊,因为无论从哪一个角度,胡滦阚的女儿长得都与我极其相似。胡滦阚也说:“我女儿像你一样美丽!”我说,那我就做你的女儿吧。他苦笑了一下道:“千万别。我这人命横,谁跟我沾亲带故谁倒霉。我女儿要不是因为我,也不会惨死在绑匪之手。”看到他认真的样子,我没敢再提此事。
自从与白水仁发生性关系后,我就时常感到下身又痛又痒,而且一天比一天厉害,我的心情也越来越坏。胡滦阚是个精细人,他问我说:“身体有什么不合适,一定要去看医生。”这种事我哪敢开口,更不敢到医院去看,医生问起来,多丢人呀。我咬牙向他说没事。可是我的下身已经有异味,而且开始流脓水,不用说白天,夜里也难得成眠。胡滦阚似乎已经明白了什么,开口道:“你是不是染上了什么病?”说着,拉起我就走:“今天一定要去看医生!”
我拼死挣脱了胡滦阚的手,开始哇哇大哭起来,边哭边将染病的经过告诉了胡滦阚。胡滦阚听后暴跳如雷:“真是一群畜牲、杂种、流氓、地痞、混蛋、王八羔子!”骂够了,他道:“孩子,你无论如何也得到医院去救治,不然耽误了可就毁了!”我说:“要治您帮我治吧,让我去医院,还不如让我现在就死呢!”
胡滦阚无奈地摇摇头。我知道胡滦阚粗通医术,而且经过这段时间接触,我坚信他是一个好人,不会害我。加之我已经实在忍受不住病痛的折磨,我当他面脱去了下身衣服。胡滦阚屈身为我检查后道:“情况还不是特别严重,但要马上进行清洗涂药。我一时也说不好到底是不是性病。这样吧,我带些尿样去医院检验一下再说。”
我只有点头的份了。胡滦阚很快回来了,表情十分严肃:“检查结果出来了。”我像等待宣判死刑的囚犯,心跳到了嗓子眼上。他见我如此紧张,便道:“问题的确不是特别严重,是淋病的初期。”
我问:“什么是淋病?”他道:“我让医生给写了一个病症说明,你自己看看吧。”
我接过一看,见上面写道:“淋病是由革兰染色阴性的淋病奈氏菌引起的以泌尿生殖系统化脓性感染为主要表现的性传播疾病,且多为男性先感染淋菌后再传染给女性。以子宫颈管最常见,同时可以波及尿道、尿道旁腺、前庭大腺等处。淋菌表面有菌毛,吸附于精子进入子宫颈管,并在该处柱状上皮细胞内引起炎症,使上皮细胞坏死脱落,白细胞增多,脓液形成。”
我惊恐地将单子递回胡滦阚,他道:“不要紧张,医生说了,你属于感染初期,如果病情继续发展,可能会引起子宫内膜炎、输卵管炎或输卵管积脓,直至发生腹膜炎。所以,你无论如何还是到医院去救治为好。”
我边哭泣边道:“我知道您懂医术,您就帮我治疗吧。这事如果传出去,就是治好了,我也没脸再见人。”
胡滦阚道:“那好吧,我先按医生的吩咐帮你治疗几天,如果不见效,你可得答应我去看医生。”我点头。胡滦阚一连三天帮我清洗下身,结合用药,病症明显好转。胡滦阚这才松了口气道:“今后生活一定要检点,这要是感染上梅毒或艾滋病,神仙也救不了你。”可惜的是,我未能谨尊胡滦阚先生的教诲,不幸被他言中。此是后话。
身体全面好转后,胡滦阚对我说:“我帮你联系了一所寄宿学校,你还是踏踏实实去上学吧,学费和住宿费全部由我承担。”
我感激地点点头道:“我连小学都没读完,现在这么大了,才上初中,人家一定会笑话我的。”
胡滦阚道:“这一点我已经想到了,所以我通过关系给你改了户口上的出生日期,你只管说你十二岁,别人不会说什么的。现在十来岁孩子长的比你高的多得是。记住,学习不在早晚,没有文化,到哪里都吃不开。”
真是天有不测风云,正当我准备好一切,满怀信心要重温学生梦的时候,一个青天霹雳的消息将我的理想击的粉碎。警方突然逮捕了胡滦阚,并立即移交给了香港警局。
胡滦阚被逮捕后,他的住房也被警方查封。我被警察带到公安局接受问询,内容主要是调查我与胡滦阚的关系,我如实回答。我问胡先生因何被逮捕,警察道:“问你什么你回答什么就行了,至于他为什么被逮捕,这不关你的事。”
末了,在谈话备案录上签过字后,我被释放。但临走时警察要我留下呼机号码,说有事时好找我。
我迷茫地走出公安局,正不知该到什么地方去落脚,突然有一个中年女士从背后追上我道:“你是叫雅琦吗?”我被吓了一跳,战战兢兢地告诉她我是。
那女士见我惊慌的样子,笑了:“你不要怕,我是胡滦阚先生的律师,他被押解出境前让我转交你一样东西,嘱咐我无论如何亲手交给你。”说着,她递给我一个封口的纸袋。我问:“是什么东西?”那女士道:“我也不清楚,这东西在胡先生被捕的前几天就放在我家了,我去监狱探望他时,他再三嘱咐我将纸袋交给你,你自己打开看吧。”说完,她说还有急事要办,匆匆走了。
我找到一个僻静处坐下,打开纸袋,里面有一封信和一个存款折。只见信上写道:“琦琦,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也许我已经被捕或被杀了。实在对不起,我曾答应要保护你,供你上学,看着你长大成人,但是,看来伯伯要失言了,因为伯伯经过几年苦苦追踪,日前终于得到了那个杀害我心爱女儿的凶手和凶手所在的黑帮藏身之处。我不能放过这群恶棍,我要以血还血,以牙还牙,亲手为死去的女儿报仇!
“这是一次危险的行动,即便我侥幸报仇雪恨不被香港警方抓获,回到大陆后也很有可能被捕入狱。如果我被捕,希望你不要伤心,你只须记住伯伯一句话:无论如何也要去读书。时代变了,没有知识,纵然偶尔成功,也会因文化底子太薄而成为昙花一现。尤其是在争名夺利的演艺圈,没有文化,女孩子只能勉强吃几年青春饭,男孩子的日子也不会好过。香港过去一些无工可开的男演员,被迫成为一些贵夫人的门客者,大有人在。
“大陆的情况虽然好些,但是如果你细心数数就会发现,当年红极一时的所谓童星,今天还有几人行走在舞台上?由于忽视了学习,他们注定要成为观众的弃婴,过着无所适从的忿忿人生。再看看那些舞台上的常青树,无一不是有着雄厚的文化基础与生活积淀。艺术源于生活,但只有具备了丰富的文化知识,才能很好地去体味生活,感受生活,了解生活,直至再现生活。没有知识光有热情,就如同小蛇吞大象,累死都无法消化。
“钱不是万能的,但是要生存没钱也不行。伯伯给你准备了一笔钱,足够你上学读书和今后过一般生活用的了。你放心,这些钱是干净的,是伯伯辛苦挣下的钱,你尽管安心使用。还有,如果你实在不想去普通学校读书,你就想法报考一所艺术院校吧,以上天赋予你的美貌和你自身的聪明天分,伯伯相信你会在表演事业上有所成就。最后我想借用一位领袖的话送给你:前途光明,道路曲折。多保重,伯伯就是到天堂也会为你祈福!”
读到最后,我已痛哭失声。尤其是他最后那句“很想听到你叫一声爸爸的胡滦阚绝笔。”之言,更是令我悲痛欲绝。我边哭边打开存折,里面清清楚楚写着我的名字,存款额为一百万元人民币,这对我如同天文数字。
我将东西收好,迎面撞到一个正在叫卖报纸的小贩身上,他高声喊道:“快来看!快来看!最新出版的日报,爆出惊天凶杀大案,一名政协官员在香港寻仇杀死六名黑帮分子,被大陆警方捉拿归案,目前已经移交香港警局,即日开庭审判!快来看呀——”
我买了一份,见上面果然刊印着胡滦阚的大幅照片。我已经无心详看,手拿报纸,急步走向银行。
我从银行中取出几千元零用钱,来到一个房地产租赁中介公司,想先租一间房屋以解决眼下安身问题。可是这家公司关门,一打听才得知周日休息。我一边漫无目的在大街上走着,一边拿出报纸,将胡滦阚被捕的报道详细看了一遍。就在这篇报道下面,我突然发现一则广告,上面刊登着某省城一个影视表演艺术班招收学员的广告。因为上面写着:只要热爱表演,不限年龄,不限文化程度等内容。再想想胡滦阚先生信上提到的内容,我忽然有了报考这家影视表演班的冲动。由于该表演班是一种代培性质,时间分为半年、一年和两年不等,比较适合我。招生简章上有“可以随时退学退款”条款。
由于我在沿海市已经身无居所,我索性立即买车票,乘坐两个多小时汽车,按照招生简章上标明的地址,直接来到那所影视表演学校招生办公室。
这是一个随到随考,交了钱随时可以入学的培训班。我没费什么周折就顺利通过。因为这类培训班说白了就是以招生为名进行敛财。我到班里上课时,已经有八十多名学生在坐。这与正规艺术院校形成明显差别。更可笑的是,上了半个月课,就一位老师每天来班里给我们布置作业。那老师说:“你们都是刚刚入学的新生,不用说搞艺术,就是距离表演两个字,也还相差十万八千里呢!所以,前一个月,你们就按照我给你们布置的作业背诵诗词,什么时间将普通话说标准了,我们再请专家教授来上课。不然,人家专家们来了一听你们连话都说不清楚,还不笑掉大牙!”
我毕竟是在演艺圈混过多年的人,已经明白这是一个拼凑起来的草台表演班。可是因为半年的学费六千多元钱已经交了,只能先在这里将就时日,毕竟在这里吃住问题有了着落。
一个月后,果然陆续来了几位老师讲课,其中还有几位享誉中外的知名演员。一位叫蓝首飞的正规艺术院校的老师没讲几句专业课,就为他们学校做起了广告。
他说:“同学们,很高兴认识你们,通过短暂的接触,我发现你们人人具有表演天分。但是,当一个演员很容易,当一个普通演员更容易,有句话说得好啊,每个人都是天生的艺术家。但是,要做一个好演员不容易,做一个出类拔萃的演员就更不容易!而要成为一名真正的受人尊敬的表演艺术家,需要学的东西不是我一句话两句话能够表达清楚的的。那么,怎样才能令这不容易的事情变成现实呢?伟大领袖毛主席教导我们:世上无难事,只要肯登攀!对,只要不懈地努力,不停地深造,就能够实现你们的梦想!所以,欢迎同学们在这里学习期满后,去报考我们学校,为你们未来在中国影视界乃至世界影视界飞黄腾达迈出勇敢的一步!”说着,那老师拿出一大叠招生简章,一一分发给在座的每位同学。
那位老师回到讲台接着道:“我相信这样一句话,叫‘缘分决定命运!’我今天与大家相识,就是缘分。既然有缘分,我就不能不为同学们尽点绵薄之力。以你们现在的基础,要报考正规的艺术院校,自然有许多困难。但路不仅是靠人走出来的,而且路还有捷径可行。比如,影视表演专业除参加全国统考外,还要参加台词、形体、小品、声乐考试。大家一听就懵懂了,那到哪里去找人辅导呀?有!这就是我说的捷径!也就是说,如果你能够有幸找到能够帮你预习考试科目的老师,就不用为参加考试犯愁了!当然,现在一切都市场化了,老师付出了劳动,也理应得到适当的回报。不多说了,一句话,欢迎有兴趣,有经济条件的同学,到我们学校考前辅导班学习!”
这蓝首飞是培训班花钱请来讲课的,可他正事没讲几句,倒是为招生费了半天嘴皮子。不过,他的话倒是引起了我的兴趣。下课后,我借机与他进行了接触,提到想报考正规艺术学校的事。
蓝首飞十分热情道:“欢迎欢迎!”我告诉他,我没有高中文凭,年龄也不符合招生要求。他道:“这年头,花钱什么事办不成!年龄更不是问题。再说,艺术学校有特招名额,你可以被作为特长生特招嘛!”
我告诉他,钱,没有问题,可我不知道该如何去做。蓝首飞使劲端详了我一会说:“以你的容貌,再找找关系,应该不成问题。如果你信得过我,这忙我一定会帮。”说完,他给我留下了联系方式。
在钱的作用下,我顺利地进入了某省一所学校表演辅导班。到这时我才明白,光向班里缴纳不菲的学费还不行,还得同时向辅导你的台词、形体、小品和声乐老师每个人表示表示。
那个将我介绍来的蓝首飞还悄悄告诉我说:“现在辅导你们的老师,到正式考试时很有可能就是你们的监考老师和专业考试评委,所以,如果你条件允许,就得提前拜佛。因为招收名额有限,竞争会非常激烈,这就和一些建设项目竞标一样,不花些本钱,是很难拼到底的。”
我说,我给几位老师额外送过好处费,可他们都拒收。蓝首飞道:“你这孩子也太实诚了,知识分子个个清高,怎么会光天化日之下接受学生的贿赂呢!如今各行各业都讲究公关,送礼也要讲究门道和方式方法。”我说:“这些我不懂,我把钱给您,您帮我打点算了。”
蓝首飞表现出难为情道:“哎,帮人帮到底,让你这么小的一个孩子去干那种事,也实在难为你。可是现在社会就这风气,不走这条道不行。要说这点投资也算不得什么,一旦成名,一天挣它个三五万也未可知。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少男少女打破头往这套里钻呢!”
我问每人给多少合适。蓝首飞道:“我帮你送,一个人给他们两万就行了,他们总得给我点面子吧。”不久,我将十万元钱给了蓝首飞。我说:“余下两万您拿着,我不能让您白忙乎。”蓝首飞眉开眼笑道:“好,我就作为备用金,不用时我再还给你。”
第二年春天,我参加了某省艺术学校的招生考试。专业考试三试均顺利通过,只是在文化课考试上遇到点小麻烦,距离录取分数线还差将近一半呢。但是在蓝首飞的多方努力下,我还是作为特招生被录取。这一年我十六岁。
我们表演班一共招收了40名学生,分四个组,十人一个组,每个组由一名老师主教。除共同课程外,生活和演出都由带组老师负责。带组的老师权力很大,学生外出拍戏或接拍一些广告什么的,没有他的同意,是不能成行的。
我被分到蓝首飞带的第二组。开始,我以为蓝首飞只是个唯利是图的小人,但逐渐地我发现,他的人品更糟糕,行为更恶劣。他常常将女生借故叫到他的宿舍,名义上是开小灶,为学生补习功课,实质内容大家都心知肚明。
蓝首飞的行为,引起了一些男生的强烈不满,但因为他是带组老师,得罪不起,大家只能忍气吞声,揣着明白装糊涂,得过且过。入学不久,我们组五男五女便结成了五对,进行小品作业练习。时间一久,形式上就有点像恋人,实际上不过是青春期一时冲动心理依赖而已。大家在一起除完成作业外,也不过是聊聊天,谈谈童年往事什么的,还没开放到现在这样说好就好,马上租房同居的地步。
吕哲是我们学校教导处主任的公子,比我大两岁,英俊潇洒,为人仗义,特别爱打抱不平。一次吃午饭,外系一名男生在我前面插队买饭,发生口角,吕哲恰好在场,他二话没说,一个健步冲上去,将那男生饭碗夺过来扔在地上,为此被学校记过一次,但却赢得了许多学生赞誉,也因此赢得了我的爱慕。
我从小失去父母,寄人篱下,稍大点后便过起四处颠簸流离的生活,十分渴望有一个坚实的臂膀靠一靠。吕哲似乎也很在意我。由于他家里就住在学校内,他便常常将家中一些好吃的悄悄塞在我的书桌抽屉里,我发现后便向他点头致谢。但是我不敢对他太过亲近,童年的不幸和后来生理心理受到的伤害,都令我对自己的情感没有信心。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一件事,却使我和吕哲走在了一起。
某电影制片厂筹拍一部青春题材的电影,反映一群艺术院校学生学习生活和青春萌动的故事。一位女导演到我们学校来挑选演员,她一眼就看上了我。可是当她向系领导讲明情况时,系领导把她推到了带组老师那里。蓝首飞一口回绝:“不行,他们刚刚上一年级,今天走一个,明天走一个,我教谁去?再说,要出去拍戏的学生多着呢,放了雅琦,其他人会怎么说。”
尽管这样,那位导演并未放弃努力,她说我的气质很适合角色,能够一炮走红。她说:“你自己努力一下,不要错失良机,我等你消息。”
我当时很生气,虽然学校确有二年级前不准出去拍戏的规定,但许多同学还是以各种理由和借口出去了,老师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找到蓝首飞道:“老师,对您来说,去不去演这个主角无关紧要,对我来说也许是一生都难得的机遇。”没等我将话说完,蓝首飞道:“我只拒绝了那位导演,并未拒绝你呀。”他乜斜着眼注视着我:“你不知道,想去演这个角色的人很多,我先拒绝那导演,不过是想先为你避避风头。你是我一手带来的学生,不照顾你照顾谁?这样吧,今晚你到我宿舍,我与你详细谈谈。”
我将事情的原委立即告诉了吕哲。吕哲道:“你千万别去,去了等于往老虎口里送肉。”我说:“这我当然知道,如果仅为拒绝他,我找你干什么,不去不就行了。问题是我不想失去这次机会。”
吕哲想了想道:“好,我帮你这忙,咱也好教训教训这人面兽心的家伙!”我与吕哲合计好了对策。
晚上,我如约来到蓝首飞的宿舍。一进门,他就将门反锁。寒暄几句后,他说:“为你,我可是操碎了心啊,当初特招你,我可费了老劲了,硬是将一位副校长的关系给挤掉了。你打算怎么谢我呀?”说着,便开始对我动手动脚。
我说:“老师,我给您的那些钱不够吗?如果不够,我再给您些好了。您别这样,我还小呢,这要是让同学们知道了,还不得羞死我。对您影响也不好呀!”
他已经不能把持自己,一把将我抱住:“我看上的是你人,钱顶什么用!你跟了我,看谁敢说三道四,除非他们不想在班里呆下去了。”说着,他的嘴凑了上来。我赶紧道:“您急什么嘛,这是在你宿舍,又没人来,你让我去方便一下。”蓝首飞一听放了手。我借去卫生间的机会,小心将门锁打开。
回到里屋,蓝首飞一把将我抱住,一下子将我扔在他的床上,像恶狼一样扑了上来,开始撕扯我的衣服。我的外衣已经被扯掉,我这才想起尖叫。蓝首飞不管这些,继续撕扯我的内衣。
就在这时,吕哲破门而入。可是当他看到眼前的情景时,他竟然扔掉手中的相机(我们原打算拍几张现场照片,吓唬吓唬蓝首飞,只要他答应放我去剧组,一切就结束了。),拿起落地台灯的支架,像一头发怒的雄狮,对着蓝首飞的头拼命砸去,直至蓝首飞停止抵抗,吕哲这才住手。蓝首飞已经奄奄一息,吕哲依然是怒不可遏,还是我尚冷静,迅速拨打了120急救电话。(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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