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女演员的淫乱史(19)
秦浏甘搂着我正在床上躺着说胡话,白聪神不知鬼不觉进了门,一见我们,她手里拿的东西立刻撒手掉地,惊叫道:“哎呀呀,我的大导演,您怎么这么会工夫就把我表妹给睡了?她可是一个处女,这要是让她的母亲我的姨娘知道还不活扒了我的皮!我姨特别交代过,琦琦是她的命根子,她已经答应将琦琦嫁给一个有钱有势的阔佬。那阔佬提出的唯一条件就是保证琦琦没有破身。如今您把琦琦给睡了,我该如何向我那姨娘交代呀?”
白聪说着,疯了一样蹿到窗前,一下掀开被子,一把将我从床上拉起来:“说好让你给导演做泰式按摩,你怎么就把导演衣服给扒了呢?一定是你这骚货勾引了人家导演,我现在是没办法向你娘交代,更没办法向全国的观众交代,这事要是传出去,你让人家导演今后怎么抛头露面?人家导演可是享誉国内外的大导演,你有什么资格与大导演睡在一起!导演一生的英明都葬送在你的手里了。你娘明天就从外地回来了,这可怎么好,这可怎么好呀——”
秦浏甘何等聪明,他麻利地穿上衣服,对白聪道:“别演戏了,说,要多少钱,我给就是了。”白聪道:“导演,您可千万别误会,我绝对没有讹诈您的意思。您不了解我那姨,她可是一个吃肉不吐骨头的母老虎,就这事,没有百八十万摆不平!”
秦浏甘一听几乎跳了起来:“白聪!你以为我是白痴呀?上次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陪了我一夜,也不过花了八千元,你可真敢狮子大开口,一百万?你以为那钱是大风刮来的?”
白聪也不示弱:“导演,我可没说跟您要一分钱,您睡的又不是我。要钱的是我那天不怕地不怕的母老虎姨。我只是将实情告诉您,让您有一个心理准备,别到时候我那姨大呼小叫找上门去,再带帮记者,您这大导演的面子往哪里放?”
秦浏甘冷笑两声道:“你以为我秦浏甘是面捏的,一碰就碎了?告诉你,我是把这妮子给睡了,那也是你们送上门来的,这种事在圈子里多得是,有本事你们就外面招呼去,到时我就说你们将我灌醉了,告你们个诬陷罪,你们可别后悔!”说完,秦浏甘从钱包里掏出一沓钞票扔在床上,甩手而去。
我不知所措。白聪冷笑道:“马上他就不狂妄了!天下哪里有免费的午餐?想白玩?呸,瞎了狗眼!”
说着,白聪将录下的图像一一回放,我不好意思观看。白聪道:“这叫现场证据,想抵赖,法庭上见!”
我说:“这毕竟有点敲诈味道。”白聪道:“这群混蛋敲诈我们的时候还少吗?上床前向你许一大堆愿,舒服了,一下床,能说出一百个不用你的理由。一次,一个导演睡了我三次,说让我饰演女三号。我满心欢喜,可是到剧组才知道,那个角色一共不到五场戏,只有三句半台词。我质问导演,他倒是会推卸责任,说是投资人下的死命令,为了节约资金,必须减少剧中人物。他还说如果不是他据理力争,连五场戏都保不住。事后我一打听才知道,剧本里根本没有那么一个人物,是那个导演为了瞒哄我特意加的戏,后期制作时,那人物自然被剪掉了。”
我说:“就算我们手中有证据,又能怎样?我可不想出庭作证,多丢人呀!”白聪道:“你放心,这种事,你我都不用出面,有人会为我们去打点一切。”
我问谁,白聪道:“一会就从外地赶回来,到时我介绍你们认识就是了。”
当天下午,白聪带我来到一幢别墅。白聪按了一下门铃,一个小姑娘将门打开。白聪道:“金姨在家吧?”
那姑娘点头。白聪便拉着我的手径直进门。看来她对这里相当熟悉。客厅十分宽敞豁亮,各色摆饰也十分气派讲究。白聪一进门就呼喊:“金姨,我来了。”
不一会,一个房间的门打开,一位身着睡衣的中年女人走了出来。我的心马上跳到了嗓子眼上,那夫人也睁大了吃惊的眼睛看着我。还是我先开了口:“妈,你怎么在这里?”
她也惊叫道:“琦琦?是你吗?你怎么找来的?”此时,倒是白聪成了大傻子,死愣愣地看看我,又看看站在面前的金枝。金枝突然张开双臂向我扑来,一把将我抱住:“我的好女儿,你跑到哪里去了,让我找的好苦!”
我一句话说不出来,尽管我痛恨金枝不亚于痛恨天下所有男人,可是不知为什么,那一刻,我还是没能控制住自己,在金枝的怀里哭泣起来。
金枝抚摸着我的头,招呼白聪坐下后,拉我坐在沙发上道:“琦琦是我失散一年多的女儿。也是我整天愁眉不展的心病。我一直没有向别人提起过失散女儿的事,是因为我内心愧疚。”
说着,金枝也掉下几滴泪,继续道:“做母亲的走失了自己的女儿,总是一件丢人的事。”回头对白聪道:“快说说,你是怎么遇见我的女儿的?又是怎么将我的女儿给我带回家来的?为什么我事先一点都不知道,你也没向我透露半点风声,是要给我一个惊喜吗?”
白聪掩住面红耳赤的脸,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我相信,那一刻如果地下有条缝,她也许会毫不犹豫钻进去。
白聪扑嗵一下跪倒在金枝面前,眼泪哗哗往下流:“金姨,都是我二蛋,有眼不识金香玉,误撞了小姐。我混,我不是人!我该死!”边说边抡起巴掌抽打自己的嘴巴。
我赶紧拉住她的手道:“白姐,你何必这样作践自己,事情都是我心甘情愿去做的,又不是你逼的,你没有责任。”
金枝道:“快起来,发生了什么事,这样邪邪乎乎的?把我搞糊涂了!”
白聪不肯站起来,抹了把眼泪,将一盘录像带递给金枝。看来他们已经不是第一次干那种勾当,金枝接过录像带,立马明白了什么,反倒噗哧一下笑道:“我还以为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呢,快起来,快起来。要不是你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我怎么能重新见到我的琦琦呀?说来这也是造化弄人,左眼跳财,右眼跳灾,我这两天两只眼睛突突都跳,找了一个阴阳先生给算了算,他说:‘两眼跳,喜来报!’真是灵验。”
金枝说着一把拉起白聪,白聪扭捏两下站起来,破涕为笑道:“聪聪恭喜金姨母子重逢,今后一定大喜大贵!”
金枝笑道:“大喜是肯定的了,能不能大贵就要看我们的运气了。不过,以前我们都是帮别人,为人做嫁衣,力没少费,到头来却不一定有好果子吃。年初我们帮那个也叫琪琪的小妮子认识了一个大导演,如今两人黏糊到一起了,演了两部戏,就不知太阳从哪边出来了。前几天我见到她,瞧那趾高气扬劲,照面连个招呼都不打,良心都被狗吃了!现在好了,我的琦琦回来了,自己地里庄稼自己种自己收,再也不去为那些狼心狗肺的丫头片子们操心费力了。”
说着,金枝拍拍白聪的肩膀继续道:“琦琦年纪小,好多事情她不懂,今后还要多靠你指点她呢。”
我对她们两个人的双簧戏一点都不敢兴趣,我最关心的是马上拿到钱给阿力买药治病。所以,不等金枝开口发问(当然,我如果不说,她也许永远都不会询问),我便将两年来的遭遇简单地告诉了她,直至说到阿力的病情,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又痛哭起来。
金枝将我抱住:“哎呀,瞧你这孩子,出了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早一点来找我?你虽然不是我亲生的,可毕竟是我打小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女儿是娘的心头肉,自从那短命的老鬼见鬼去之后,我在这世上就剩你这么一个亲人了,与你失散后,我夜夜睡不着觉,天天揪心撕肺地想你。”
我不想听她讲废话,不耐烦地道:“妈,我现在很需要钱!”金枝犹豫片刻,一本正经道:“需要钱,那还不好说。妈现在日子虽然过的紧巴,但毕竟不同从前了。说,需要多少?家里没有妈就是磕头跪炉子借也要为你分忧解难,谁让我们是一家人来呢!”
我说:“听说一种叫鸡尾酒的治疗方法对治疗艾滋病效果很好,我想让阿力试试。每个月大约需要五万元钱,而且药的剂量会逐渐加大。”
金枝道:“不就是每月五万吗,没问题。妈现在手头有六万元钱,你先拿去用,其它的我们再想办法。天无绝人之路,活人还能被尿憋死!人们不老是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吗?我就不相信凭我们三个人不能把戏唱红!”
从金枝那里拿上钱,我急匆匆赶到一家医院购买药物。回到住处,按照说明,为阿力调用。阿力问我一下子哪来那么多钱,我说:“在一个剧组串了几天戏。”
阿力道:“大陆现在经济发展的确令人吃惊。在香港串戏都给不了这么高的酬金。”我说:“大陆演员酬金依然很低,但只要与港台沾上边,酬金就翻倍。”
阿力道:“看来你在香港没白呆。”我说:“这叫出口转内销,现在人就吃这一套。南方一个小镇,专门仿造日本一家电器配件,直接在国销售,当然不会有人买账。于是他们就与一名日本客商串通,通过邮局快递方式,将仿造的配件从中国邮寄到日本,再由那名日本客商将配件邮寄回中国。这一寄出一寄回,时间上虽然费了点周折,可是价钱却成百上千倍地猛涨。”
阿力道:“产品最终要靠质量说话呀。”我说:“一些人天生奴性,崇洋媚外,总觉得外国的月亮比中国的圆。那些造假的不法商人就是利用这种心理,让用户直接到邮局取货。用户一看果真是从日本邮寄过来的,也就不管它质量好坏了。现在这年头,随便打个名牌就能挣大钱,我也算跟着沾了点小光。”
阿力拉住我的手说:“你自己身体也不好,还要为我劳累奔波,我实在有些于心不忍。”我说:“都是我害了你,就是为你死了,也无法平抚我对你的愧疚。”
阿力笑了笑道:“人的命,天注定。很多事情是不以个人的意志为转移的。认识你,我一生无悔。人的生命是有限的,长不过百岁。但是爱是永恒的,当一个人怀着爱走到尽头的时候,心里也是幸福的。”
我紧紧握住阿力的手,泪水淌在阿力的面颊上:“不许你胡说八道!请你相信我,再苦再累再艰再难我都要将你的病治好。现在医学很发达,新的科研成果不断出现,就说这鸡尾酒治疗方法吧,从前听都没听说过。说不定哪一天一觉醒来,治疗艾滋病就像治愈肺结核病一样简单。问题是我们要有信心,信心百倍地迎接那一刻到来!”
阿力帮我擦去眼角的泪珠道:“我也相信会有那么一天的。果真有一天我痊愈了,我们就立刻回大屿山,将胡先生的别墅打扫的干干净净,再在别墅周围多栽些花木,等胡先生刑满出狱后,我们两个人就整天守着他,陪他安度晚年,为他养老送终。”
我说:“一定的。但不止是我们两个人,还会有我们的儿子女儿。我们的孩子出生后,一定先教会他们叫爷爷。等胡先生一走进别墅,就叫孩子们呼喊着‘爷爷’将胡先生围住,那时他一定很开心。”
阿力道:“最好是我们开车去机场接胡先生,把我们的孩子先藏在座椅后面,等胡先生上车后,再让孩子们从后面蒙住他的眼睛抱住他的头,大声喊他‘爷爷吉祥’。”
我兴奋地再次流下眼泪道:“还是你的想法新奇,胡先生也一定喜欢,说定了,为了那一天早日到来,你我都要坚强起来,与病魔抗争到底!”说着,我们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在阿力积极配合下,鸡尾酒疗法开始显现成效,阿力不但食量开始增加,而且精神越来越好,一个月后,阿力已经可以户外散步。我满足了他的愿望,与他一起游览了天安门、故宫、颐和园、圆明园等许多名胜古迹。而我在内心欢呼雀跃的同时,却在为下一步资金发愁。就在这时,白聪打来电话,要我立刻去见金枝。
一见面,金枝就气鼓鼓地道:“这个秦浏甘,一身滚刀肉,敢跟老娘讲价钱,瞎了他狗眼!”我急迫道:“怎么,他不肯出钱?”白聪道:“不是不肯,是不肯多出。”
我道:“他愿意出多少?”金枝道:“我先礼后兵,第一次见面给了他好大面子,他竟然一口咬定不认识你们两个。我一气愤先把从带子里拷出的照片给他看,他还嗷嗷叫呢,说那是电脑合成的东西,是诬陷,他还要起诉我呢。我看他是有点死猪不怕开水烫了,便将复制的录像带现场放给他看,他依然耍赖皮说他那天喝醉了酒,对后来的事情一概不知。我说:‘你知不知道酒后车祸罪加一等?如果你真不知道,没关系,我就将录像带送到公安局,送到电视台,送到报社,总会有人懂的。’听我这样一说,他才草捏了,可是却使劲砍价,那怎么可以呀,要是换了外人,我也许会让他仨瓜俩枣的,可你是我的女儿,女儿被人家欺负了,当娘的能退缩吗?所以我对他说,可以减半,但是五十万一个大子都不能少。他一听,几乎在我面前跳起来,大叫道:‘最多给你五万,这已经是天价了,住总统套房同时泡三个妞也就花这么多!’我告诉他:‘总统套房哪有我女儿的闺房娇贵,如果你现在不给,我让你加倍偿还!’他还是不答应,我就一跺脚回来了。”
我说:“他能给多少就先拿着吧,阿力的药快用完了,我急需钱用。”金枝道:“傻闺女,你懂个啥呀,要不是为了放长线钓大鱼,这件事能拖这么长时间?这秦浏甘他妈的钱多着呢,前不久他拍一个电影,总共花了不到两千万,他竟然做了一个多亿的假帐。他所以敢拼命死抗,恰恰是看出我们是为钱与他周旋,不会轻易将此事曝光。他虽然猜测的不错,为了弄到钱,我们不能与他轻易撕破脸皮,一旦鱼死网破,受益的是媒体,法院和好事的公众。果真那样,他虽然丢了人现了眼,可是我们却很有可能竹篮子打水一场空。这种人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只有将他逼到死角,他才会认输。”
我说:“那我们该怎么办?”金枝道:“这正是我叫你来的原因。你取点尿样,让白聪马上到医院做个妊娠化验。”我说:“我没怀孕,做妊娠化验有什么用。”
金枝一笑道:“这你就不用操心了,白聪会有办好的。”白聪拿着我的尿样出去,不一会就回来了,将一张化验单递给金枝。金枝看了看,冷笑道:“看那猪还喷什么粪!”
我拿过化验单一看,上面写着‘呈阳性’。便吃惊问白聪怎么回事。白聪道:“很简单,偷偷与一个挺肚子的女人尿样对换了一下而已。”
金枝对我道:“别说这些没用的了,你把肚子缠点布,跟我走一趟。”白聪马上找来一些布缠绕在我的肚子上。我往下一看,果然有点像孕妇。我说:“这才一个多月,肚子怎么会鼓这么大?”
金枝道:“那些混蛋个个是闷头的猪,只知道吃屎,其它懂个屁!到地方你只要往那一站,不用开口说话,一切看我的就行了。”
我们三人来到一家酒店。金枝在一个包房门口打了一个电话,门就开了。开门的正是秦浏甘。见到我,他显得十分吃惊。看来金枝事先没有告诉他我会来。关上门后,金枝也不坐,开门见山道:“大导演,今天我将女儿一起带来了。”
说着将化验单递给秦浏甘:“这是我女儿妊娠化验结果,婴儿在一天天长大,您是让我女儿给您生出个娃娃来养活呢,还是去医院打掉?”
秦浏甘仔细看了看化验单,脸色陡变,汗珠子顺着脖子往下淌。突然,秦浏甘直视着我对金枝道:“你的女儿睡过多少男人,天知道!你怎么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就是我的?”
金枝冷笑一声:“秦导演,您可真是吃肉连骨头都懒得吐!我自己的女儿我还不知道,被你睡之前,她是处女,被你睡了之后就被我锁在屋里没见过任何人。你不是不愿意承认吗,那好,我就索性再把我女儿锁在屋里呆上几个月,等孩子生下来,到医院做个DNA检测,看看到底是谁的野种不就一清二楚了吗?!”
说着,金枝拉起我的手:“走!偷得起汉,我们还生不起娃!”
我们刚刚走到门口,秦浏甘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有气无力地叫道:“回来,算你们狠!”金枝对白聪道:“导演有些事要与我谈谈,你带琦琦先回去,路上一定要慢,磕了碰了可了不得!”
我们回到家不到一个时辰,金枝便笑逐颜开地回来了:“这王八蛋,不见棺材不落泪,不到黄河心不死。早他妈出点血不早就了了,非费这么大事,到头来本钱还得加利息!贱种!”
白聪笑道:“金姨,您又给他加码了?”金枝道:“多要他五万元手术风险费!”回头对我道:“琦琦,钱我给你要回来了,怎么花你自己支配,妈过去亏欠你许多,这次如果能将阿力的病治好,也算是我对你的一点补偿。”
我感激道:“我代阿力先谢谢你。”金枝道:“我还没见过那孩子呢,什么时候去看看他。”
我说:“等他好些再说吧。那种病人都很忌讳,阿力自己也不愿意见生人。”金枝道:“我听电视上说只要不直接接触,并不传染。”
我说:“是的。由于过去人们对艾滋病了解的少,对这种病产生许多误解。”
白聪道:“不过那种病是很吓人的,中原一个农村,全村百分之九十的人都患有艾滋病。”我说:“那正是得不到及时治疗造成的后果。”
金枝道:“不说这些了,你赶紧拿上支票去吧,一定找国内最好的医生看。”我再次向金枝表示感谢。
金枝道:“亲不亲,一家人。等钱花完了我们再想办法。”告别金枝,我到银行将支票转成存折。回到住处,我将存折给阿力看。阿力吃惊地道:“怎么一下子会有那么多钱?”
我撒谎道:“接拍了一个洗发水广告。这下你可以安心治疗了。”阿力道:“这几天吃药好像没有什么感觉。”
我说:“我带你去医院看看医生吧,对症下药,总比我们自己摸着石头过河好。”阿力点头。于是我们去了一家专门治疗艾滋病的大医院。我向医生详细介绍了阿力的病情和用药情况。医生说:“现在国内尚无更好的治疗办法。你们用的鸡尾酒治疗方法虽然会在短时间内具有一定的疗效,但长期使用,会令病人对药物产生依赖,而且还会产生相当大的副作用。”
我问有无更新治疗办法。医生道:“也都是在实验之中。美国最近倒是公布了一项新的研究成果,说向艾滋病病毒感染者体内的特定免疫细胞注入一种经过基因改良的艾滋病病毒,可以阻挠艾滋病病毒复制。据说,宾夕法尼亚州立大学研究人员对5名艾滋病病毒感染者实施了这种疗法后,感染者体内艾滋病病毒数量保持不变或有所减少。同时,其中4名感染者的T细胞数量保持不变或有所增加。但是这种治疗费用很高,而且药物全靠进口。”
我问还有没有其它治疗方法,医生道:“英国一家制药公司的科学家对一种新的治疗艾滋病方法进行了概念性验证。他们通过抑制修复DNA损伤的ATM蛋白,来阻止艾滋病病毒嵌合到受感染细胞的DNA上,致使艾滋病毒无法利用人类细胞进行复制,并最终自我消失。该方法虽为解决艾滋病毒的多重耐药性提供了新思路,可也还只处与实验阶段。而且该研究负责人马克•奥•康纳先生警告说,实验室的结果并不意味着具有实际的临床意义,必须考虑药物的副作用。由于ATM基因缺失会导致一种非常罕见的遗传疾病,患者的寿命仅为20年至30年左右。因此,必须经过大量的动物实验后方可对人进行临床实验。”
我说:“那就先试一试美国的最新治疗方法吧。”医生说:“希望你们能够进行慎重考虑。当然,如果你们资金充裕,各种治疗方法都可以尝试。可惜绝大多数人没有这个经济能力。不过,无论那种治疗方案,都需强制性住院观察,这一点希望你们理解。”
我说:“只要可以救治,住院没问题。我现在就将押金交给你们,只要能够治病,我会不惜一切的!”
新的治疗方法尚未见成效,我兜里的钱已经所剩无几。这还不包括白聪供给我吸食毒品的费用。
可是,我不希望白聪和金枝再采取那种敲诈手段骗取钱财。突然,我想起了一个人,那就是我在火车上遇到的那个背阿力出站的何先生,何正仁。直到此时,我才详细看了他名片上的简介,除姓名,还有官衔:北京某艺术团副团长。我先给他打了电话,他很兴奋,说谢谢我还记得他,并告诉我他家的详细地址。放下电话,我立刻打车去了他家。
何正仁家住在一个四合院里,是典型的北京古民居。每个院大约住三四户人家,每家有六七十平米面积。除两间卧室和一间不大的客厅外,还有一间很挤吧的厨房,厕所是四合院几家住户公用。何正仁家一共四口人,妻子在一家国企做会计,儿子大学毕业分配在一家出版社工作,老父亲已经年近九旬,但身体十分硬朗。何正仁毕竟是跑里跑外见过世面的人物,将与我的相识,像说评书一样讲述给他的家人听。末了,他没忘记很关切地询问阿力的病情。听说阿力住了医院,他还说一定抽时间去探望一下。
在何正仁一家热情挽留下,我在他们家吃了晚饭。饭后,一家人在里屋看电视,我与何正仁在客厅交谈。我很难为情地说:“真的来麻烦您了。”何正仁笑道:“有什么困难不必客气。我对你的过去略知一二,所以你无须隐讳什么,你就把我当自己家人吧。”
我感激地看了他一眼道:“在火车上您就认出了我?”何正仁道:“我去过香港演出,正赶上你在香港被绑架事发,闲来没事,我就买些报纸浏览,了解到些案情经过,就这样,记住了你。”
我道:“都是些不堪回首的往事。我这次来找您。主要是想请您留意,如果有适合我的演出机会,还请帮忙提携。”
何正仁道:“放心,我一定尽力。对了,我正在一个剧组拍戏,里面有一个角色还没有最后定演员,我马上向导演推荐你一下,有消息我告诉你。”我问需不需要资料,他说:“不用,你还是小有名气的。”
回到阿力身边当天晚上,何正仁就打来电话,他兴奋地告诉我,导演已经拍板定我饰演那个角色。
第二天,我就进入剧组。由于戏是在北京拍摄,不影响我晚上到医院照顾阿力。阿力听说我开工了,也很高兴。
可是戏七八天就拍摄完毕,而且片酬很低,给阿力治病简直是杯水车薪。这时,又接到何正仁电话,说有时间到他家里,有些事他要与我聊一聊。
我如约来到他家里。他妻子和孩子都上班去了。他给他老父亲些零钱,让老人到菜市场去买菜。家里就剩下我们两个人了,何正仁道:“现在就你我两个人了,我们谈话也就不须有什么顾忌了。你年龄不大,又有多年演出经历,依你自身条件,应该是很有前途的。但是,你身上缺乏一样东西,那就是文化。文化是潜移默化的,不是一天两天就能立竿见影的,但也不是没有捷径可走。”
我说:“我都二十来岁了,报考艺术院校是没戏了。”
何正仁道:“学习不一定都要进入学校。自学与他人指导都是一种途径。”
我说:“我文化底子太差,自己学习不进去。”
何正仁道:“我从事演艺事业快四十年了,虽说不上是专家,但还是积累了一些实践经验的。如果你不嫌弃我这糟老头子,我愿意收你这个徒弟。”
我说,那感情好了。他听后很高兴,道:“那就一言为定。反正我现在已经退休了,那个艺术团副团长,不过是他们给我挂的名。时间你自己决定,我随时恭候你。”
就这样,何正仁做了我自学老师。由于阿力病情特殊,医院并不强求家属陪护。所以,白天,我就到何正仁家听他给我传授表演经验与技巧。
眼前的何正仁与他实际年龄相差至少十几岁。他身材高挑,沉稳老练,目光敏锐,行动敏捷,言谈得体,善于交际,颇富男性魅力。在剧组大家都称呼他“老师”。据说他年轻时曾经在一所艺术学校当过台词老师,语音天赋,颇有磁性魅力。发音、换气、背绕口令,他从最基础对我教起。 由于他的年纪可以做我的祖父了,所以,我与他在一起,并不感到别扭。在他的家人眼里也很正常。
何正仁很会做人,他常常在他家人面前做一些与我十分亲密的动作,例如,我的台词说得好,他会在我的脸上轻轻拧一下,或者在我的肩上轻轻拍一下。总之,在外人看来,我们倒是像一对亲密无间的忘年交。
何正仁喜欢跳舞,他开始带我参加他和朋友的聚会和舞会。我在这之前从来没有跳过舞,也不会跳舞。何正仁热心地不厌其烦地教我。每当跳舞何正仁楼住我腰肢的时候,我觉得自己仿佛有了依靠。这种感觉只有像我那样的经历又漂泊在外的女孩子才能体会到的。依靠,我从小就没有依靠,我寻找的就是一种依靠。几年来,我就像断了线的风筝,蔓无目标地独自闯荡,开始厌倦人生。可是我毕竟年轻,我又时时刻刻企盼有人扶我帮我,感化我,指点我,让我的人生亮丽起来。尤其是在阿力病重后,我不希望再用肮脏的手段骗来的脏钱来挽救他的生命,因为如果一旦让他知道那些钱的来路,他不但会鄙视我,也不会原谅他自己。
何正仁让我看到了希望,他是那样温和,那样善解人意。一天夜里,我失眠了,眼前浮现的全是何正仁的影子,抹不去,甩不掉,他就像一座雄伟的高山,巍然屹立在我的面前……就在我奇思妙想的时候,手机响了起来,我听出是何正仁的声音——
电话那端的何正仁十分平静。他告诉我,明天他妻子、孩子和老人要到外地旅游,家里就他一个人了,他可以安静地给我上几课。
第二天,我早早地起床,梳洗完毕后便来到何正仁家里。何正仁笑盈盈地把我让进门,随手把门关好。
何正仁今天似乎特意修饰了一下,打了头油,身上还喷了香水,衣着整洁,精神焕发。他炯炯有神地看了我片刻,接着问道:“你听到他们走的消息,高兴吗?”我的脸顿时热得发烫,也一定绯红。我结结巴巴说不上话来,只是下意识地点点头。
何正仁突然伸出双手捧住我的下颚。道:“让我好好看看你。”我不知是激动还是紧张,全身战栗,而他的唇慢慢向我靠近,我无力地闭上了眼睛。
接下来,何正仁对我说了许多甜言蜜语,也为我许下好多宏愿。什么上艺校进修了,向大导演推荐我演主要角色了。总之,他顺着我的心思说。我呢,傻乎乎地听。不过心里还是美滋滋地充满了幻想。因为我毕竟趟过太多的污泥浊水。
接连几天我几乎每天都要到何正仁的家里。他虽然继续教授我台词、小品。但是,他的心思已经不在教学上了。当他的手从背后伸向我的内衣并迅速脱掉我的裤子时,我绝望了,好像一座山峰在我面前坍塌!就在何正仁心满意足地从我身上爬起来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阿力的主治医师打来的,他告诉我阿力已经进入重症监护病房。
阿力已经没有意识。任由我呼喊抓挠,他还是一声不响地躺在哪里。当天晚上,阿力带着遗憾抑或是他不知道的我给他带来的耻辱,离开了他热爱并眷恋的这个世界。
我已经麻木,仿佛自己的生命也已走到了人生尽头。
徘徊在护城河边,微暗的灯光下,河水悠悠,与我的悠悠情愁交织在一起。心理学家说,人在自杀之前大脑会出现两种反应,一种是一片空白,这样的人基本上没有回头路。一种是思绪万千。后者虽然也有走上不归路的,但是会经过较长时间犹豫、徘徊和心理折磨后作出最后抉择。我选择了前者。
我是个很要面子的人,死也要死的人不知鬼不觉。于是,我决定自焚。我买了两公升汽油,步行来到天安门广场。能死在那里,也算死有葬身之地了。
夜很深了,可是天安门广场却灯火辉煌,游人如织。我崩溃的神经已经令我失去了理智,就在人民英雄纪念碑南侧,我停下脚步。生而无所作为,死与英雄相伴,心里想着,眼泪就下来了,可是两只手却怎么也拧不开装汽油的瓶盖。就在我手忙脚乱的时候,一个男人来到我面前,他直视着我道:“你手里拿的是什么东西?”我一慌张,两个盛汽油的玻璃瓶子突然脱手落地,并立刻摔碎,两瓶汽油马上释放出刺鼻气味。
那男子不由分说,身手麻利地将我的双手擒住,并大吼道:“你活得不耐烦了?!”我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我就是不想活了!你管得着吗?!”
这下可热闹了。呼啦一下围上来几百人。我被吓懵了。除了游客,在我面前出现四名手持电棍的武警战士。我立即止住哭,就见擒拿我的那个男人从衣兜里掏出一个小证件,在几个武警战士眼前一晃,几个武警战士立刻向那名男子立正敬礼。
这时,就听围观的一个游客说道:“看见没,那个拿证件的男子是便衣警察,地上打滚撒泼的女子一定是台湾特务。”那人这么一说,围观群众便使劲往里挤,大约都想看看我这个特务是什么样吧。就在这时,四名武警战士立即以四个方位背对我面向游客,并大声喊道:“请大家立即散开,不要影响我们执行公务!”游客这才懒散离去。”
游客散尽后,那个便衣与几个武警战士交谈几句后,武警战士离开。便衣对我道:“站起来跟我走吧。”我问去哪里,便衣道:“到派出所登记备案!”
见我不动,他继续道:“你要是不跟我走,再被游客围观,我可就不管了!”我无奈地站起来,低着头不情愿地跟在那名便衣身后离开现场。
路上他问我:“因为什么事想不开?两瓶汽油能点燃人民英雄纪念碑吗?”我哭泣道:‘我已经对你说过了,是我自己不想活了,谁说我要烧纪念碑了?”
他听后停下脚步,两眼注视着我道:“我当然知道你既没那么大胆子也没那么大本事点燃纪念碑,可是你在纪念碑下自焚,是在玷污纪念碑,让先烈蒙羞!这是破坏公共设施行为,你就不怕受到法律惩罚吗?”
我说:“我连死都不怕,还有什么可怕的?”他听后很生气:“你小小年纪,怎么会有如此荒唐的念头?”
我说:“如果你知道我为什么想自杀,就不觉得荒唐了。”他说:“我倒是想听听你自杀的理由!”
我说:“只要你答应不送我去派出所,我就告诉你!”他说:“那要看你想自杀的原因是什么了。”
见我不语,他说:“你如果不想告诉我,那就到派出所去说吧!”于是,在路边一个石凳上我们坐下。也不知为什么,我像找到了一个心仪已久的倾诉对象,将自己多年来积压在胸中的愤懑和哀伤,毫不保留地倾诉给眼前这位陌生的男人 。也许因为他是一名警察。
他听后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流泪。见他被感动了,我这才借着路灯仔细打量一下坐在我身边的这个男人:年方三十八九岁,四方脸,鹰勾鼻,厚嘴唇,煽风耳,奇怪的是两道浓眉下的左眼眼皮一眨不眨,眼球却一动不动。
见我疑惑地看他,他苦笑道:“很奇怪是吗?没什么好奇怪的,我的左眼安装的是假眼球。不说它了,你从哪里来?家里还有什么人?”
我不敢说实话,怕被遣送回老家。于是我向他撒谎说,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居住何处,父母是谁。
他问为什么,我就说:“我是从小被人贩子拐走的 。”他听后沉默了好一会道:“你先跟我走吧。”我问是不是还去派出所。他说:“不是。”
到了他家里,我才知道眼前这位快四十的男人是个单身汉,而且他是从外地分配到北京来的,同时知道了他的名字叫白功硕。
与何正仁做过爱后,就像与白水仁做爱后一样,我的下身开始溃烂,疼痛难耐。到了他家后,我不得已将实情告诉了他。白功硕执意要送我到医院。我说:“送我到医院等于杀了我!”他 才不再坚持。
他让我自己到浴室清洗下身。我告诉他我的下身估计已经溃烂,请他到药店帮我买些药回来。他点头出去了。不一会,买回好多清洗和服用以及外敷药物。因为我自己不便清洗,就红着脸请他帮忙。他开始很为难。我就说,你就把自己当医生,把我当病人吧。他这才硬着头皮帮我清洗下身。由于溃烂,我的下身很臭,所以,白功硕一边清洗一边咒骂。 我一声不吭。
也许是苍天有眼吧,经过几次清洗、吃药,我的下体竟然奇迹般地好了起来。”
病情好些后,我要离开,白功硕不让我走。他说:“你出去后怎么生活呢?”
我说:“反正饿不死!”他说:“你年龄这么小,一个人根本无法在社会上闯荡,将你送入孤儿院吧,你年龄大了点,送你去收容站吧,又不知道该把你遣送到哪里。你形象的确不错,如果还热爱表演,就到一些影视进修班系统学习学习,倒不失为一条出路。”
我告诉他我没有钱交学费。白功硕道:“只要你愿意去学习,我可以负责你的学费。”我说:“我也不能白花你的钱,住在学校又要多破费,这样吧,反正你家里也没有别人,你又经常不在家,我就继续住在你家里,别的我不会,洗衣服做饭我还行。”
见白功硕犹豫不决,我流泪道:“我怕我离开你后会继续受人欺负。”白功硕这才道:“只要你自己愿意,就先这样吧。”
其实我与白功硕虽然接触很短,但是他的确给我一种安全感,同时我也看的出,他对我很在乎。几天后,我就进入了一个影视进修班。”
可是我没能很好地把握机会。时间不长,我就对白功硕产生了异样的感情。白功硕发觉后,很严厉地说:“你可不能胡思乱想,我当你爹都不赚你便宜。”
其实,我那时也不是爱上了白功硕,而是被他传奇的人生经历吸引并征服了。
白功硕出生在陕西省北部一个十分贫苦的农村,然而大西北的贫穷却令这个在家四兄弟排行老二的他从小树立了远大志向,他刻苦读书,尤其酷爱文学,梦想有一天成为鲁迅巴金一样的大作家。他的父母以牺牲他哥哥和一个弟弟辍学为代价,不惜一切供他读书。全国恢复高考第一年,也就是1977年,白功硕人生面临重大抉择,考大学或是入伍从军。他选择了后者,这也是西北人从兵马俑时代承袭下来的一种男人情结,好汉就是要当兵。
白功硕不但当了兵,而且在他入伍后的第二年,赶上对越自卫反击战。白功硕所在部队奉命奔赴战场,那时他已经是一名副班长,并光荣地加入了中国共产党。战斗一开始就十分惨烈,在坚守一座无名高地时,班长不幸中弹牺牲,白功硕毫不犹豫地挑起重担,在三面受敌的情况下,硬是率领仅有的七名战友打退了敌人八次冲锋,直到增援部队赶到,没丢失一寸土地。这一战,白功硕他们班荣立集体二等功,白功硕被破格提拔为排长。
祖国的荣誉高于一切,党的信任,领导的关怀,令白功硕热血沸腾,在一次向敌占区纵深攻击战斗中,白功硕为全排争到了主攻任务。由于敌人事先部署了纵横交错的火力网,攻击进展缓慢,眼看总攻时间就快到了,白功硕和战友们杀红了眼,他带头脱掉上衣,端起冲锋枪,迎着敌人的子弹就冲了上去,他的战友们也都随他玩起了命。敌人被眼前的一切吓破了胆,纷纷后撤,可就在全排欢呼胜利的时候,一颗榴弹飞来,白功硕一面呼喊大家隐蔽一面将身边的两位战友推倒在地,而他自己还没来得及卧倒,炮弹就在他身边炸响了。战友们安然无恙,白功硕却倒在了血泊之中。(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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