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旅程都是一課堂 再次感謝越南山區之旅同行的每一位 旅程感想剛於明報世紀刊登

2017-11-08 D04 | 副刊/世紀 | 世紀．cares | By 曾翠珊 出走越南探訪童婚女孩

在我的電影世界中，敘述的大多數是女孩的故事：《戀人路上》談的是女主角蔣蕾與男朋友到北京生活的情感關係變化，而《大藍湖》則描述離開故鄉多年的女主角張麗儀回家與家人及村民團聚的點滴。電影中的女主角縱然要面對不同的迷惑，但她們都擁有自由的意志，可以決定自己的人生。然而，女孩享有選擇的自由並不是必然的。

幫助女孩認識自己的權益 8 月底，我隨國際培幼會大使唐寧，前往越南河江省探訪童婚女孩，並進行拍攝工作。越南童婚問題嚴重，貧窮、傳統思想導致不少女孩無法繼續接受教育，婚姻是她們唯一的出路，亦成為她們的末路。女孩的軀體及意志從此被囚困在家庭裏，她們沒有獨立思想及勇氣去改變現狀，只能默默承受剝削。

18 歲的小雁就是令人心痛的例證。由於父母只重視讓兒子接受教育，小雁16 歲就被迫停學，去年懷孕後搬去丈夫家居住，其後誕下一女。由於小雁和丈夫還沒有正式註冊，她的女兒也無法申請出世紙，無法享有免費教育、醫療等權利。現時，小雁只能留家打理家務，失去自由，連出門也要徵得丈夫同意。她無法再上學讀書，失去成為老師的夢想。看見臉上還帶着幾分稚氣的小雁抱着娃娃，眼神與表情是如此無望，我決定助養她的女兒，希望可幫助她獲得教育，改善生活，不要像媽媽一樣走上童婚路。

除了家訪，我們一行人亦參與了「女孩天地」的聚會。每個月，村內女孩都會聚首一堂，學習如何保護自己， 認識女性權益。這個聚會讓失學的女孩有學習及與同輩交流的機會，亦只有讓女孩看多一點，知多一點，才可改變她們的生活。

我自小在新界村落成長，重男輕女的情况屢見不鮮。幸好，在我出生的年代， 村中生活開始富裕，無論男女都有機會接受教育。聽着童婚女孩的故事，我想起婆婆年少時的生活。那年代的婦女也是早婚，一生為家庭付出，沒有個人理想可言。這次的山區探訪有種時光倒流的感覺，當一切歸零，我們也能看得更清，體會到只有制度、思想改變，女孩及她們下一代的生活才有機會改變。

生命不及生存大 因為工作關係，我經常要到偏遠地區取景，但這次的拍攝經驗卻讓我感受至深。由於探訪地區位置偏遠，山路崎嶇，我們必須以村民組成的電單車隊代步。隨行的攝影師就曾經因為輪胎打滑而差點與司機一起掉落山下，幸好攝影師及時跳車，瞬間把司機和車一起拉回山邊，才不至釀成悲劇。看到這個驚險畫面，我真的替二人抹一把冷汗，但村民司機卻表現得非常淡定，站回地的一刻便繼續駕車前行。另外，我們到訪其中一個家庭時發現，爸爸在幾個月前因山泥傾瀉造成的意外而不幸喪生，兒子在鏡頭前表現得淡然，但深信他定必十分傷痛。這些意外讓我明白到，對村民來說，生命不及生存大，解決眼前的問題才是最重要。我與團隊希望利用鏡頭呈現越南童婚女孩的生活，傳播她們的故事，讓大家能夠了解更多我城以外不同角落的社會問題。

文．曾翠珊 圖．鄭學偉